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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14 根、土地,山與水─原住民的自我

作者: 許隱騰/東海大學政治系


「為的只是希望所有人能尊重自己的認同。」
 
知名戰地記者羅伯特·卡帕,對攝影的後輩們有句令人玩味的名言:「如果你的相片不夠好,那是因為你不夠近!」他闡述的不單只是距離的遠近,而是思想上、心靈上不夠接近真相。漢人與原住民的關係也是如此微妙,彼此的衝突和仇恨,與單方面善意釋出的多寡無關,而是彼此根本不相熟識。原住民的抗爭過程,嘗試告訴所有的人,他們與土地間的連結。土地和大海對原住民而言,是一個生活場域,而不是數棟度假村創造出來的經濟價值,原住民屢次遭遇外來的文化殖民,經濟端的強占掠奪,這些對於居住在這片土地的原住民而言是一種羞辱,這種行為早已經破壞了原有人與土地間的連結。面對自身文化的被抹煞,原住民以往總以弱勢的身份請求協助,現在,該是他們勇敢發聲了,用自己的力量向社會抗爭,重新找回屬於原住民的權益,找回那份對土地的尊重。


美麗灣飯店抗議現場。

美麗灣事件對於非當地居民而言,或許只是個曾經耳聞的環境議題,但當我們走近了,我們聽到的是對於生活記憶剝奪的怒吼,「它的名字不是美麗灣,以前也不是,以後也不是」在地人如此表示,強調杉原灣就是杉原灣,在陽光下發出黃金光影,不該過度開發改變原貌。杉原灣為阿美族世居地,但是飯店和度假村的規劃卻一步步蠶食鯨吞著他們的土地,這個世居地是文化傳承的重要場域,每年的七月會在海祭行「成年禮」,是族民文化傳承的重要祭典。文化的傳承,憑藉的就是耆老和生活的共同記憶,若這片土地遺失了,要當地的阿美族人何去何從,因此,為了族人與土地的連結,說什麼都要抗爭到底,雖然是小蝦米對抗大鯨魚,不過他們想信一個人做的時候聲音會很薄弱,但是當一群人吼的時候力量就會出來,當你堅持做對的事情時,連天都會幫助你。
 
狩獵,是原住民文化與土地的結合,是一種生活方式,他們尊重土地的方式;獵人,是原住民給予成熟男性的尊榮稱謂,其必須熟悉部落的領土,巡守自己的獵場,警告擅闖的入侵者,必要時出草捍衛土地。在歷史上,從台灣受到日本統治開始,一紙「日令第26號」沒收所有原住民的土地,從那時候開始,台灣的原住民進入「被法律殖民的時代」,他們不再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不再為了生存而狩獵,改變成為一張張狩獵的申請表格。過往,日本總督府以法律的方式限制台灣原住民的生存方式,至今中華民國政府仍以原住民基本法為依據限制著原住民尋根的自由,外界總以森林保育和動物保護的口號限制著原住民,卻不了解原住民狩獵的本意是與土地的共存共榮,外界的文化差異所產生的歧見,看似輕描淡寫,卻深深刻刻的污名化原住民這三個字。民國96年卡大地布部落大獵祭活動過程中,獵人因遭到森林警察驅趕導致儀式中斷,是文化間衝突的引爆點,為了捍衛傳統祭典以及文化生活狩獵權益,除了北上向原民會成情以外,部落間達成共識的大獵祭狩獵公約,更是原住民自治的最好證明。大獵祭對部落而言,是文化延續以及信仰價值的途徑,獵人帶領族人到傳統領域,教導族人學會融入與管理整個山林,但是現行法令以及大環境的關係,讓獵人的角色慢慢地被抹煞掉。雖然現有的法令沒有還原狩獵的原意,然而原住民仍然期待著司法界能對族群文化有更多了解,讓原住民能延續文化核心價值。

「原住民對於自身文化的認同該如何實踐?」是筆者對自己提出的疑問,筆者認為面對逐漸失去土地、文字、傳統的原住民而言,重新找回自己的尊嚴是首重之要。以尋根為開頭,希望原住民從部落開始,回頭找起那些失去的生活方式,找出為什麼文化會沒落,為什麼文字會消失,為什麼土地不再屬於自己所有,進而發現這些問題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的,回到那個遺落的開段,透過耆老的口頭傳述,甚至是僅存的工藝傳承,呼喊著部落青年回歸,唯有一再的重視在地議題,關心原住民與土地間的關係,讓原住民們重新認識自己的文化,重新披上那彩虹色的衣裳,找回那驕傲的自信,曾經的尊嚴。「我是誰?我是習慣用這種生活的人,我不習慣他的那種方式,即便用那種方式我會變得很有錢,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文化認同這件事情是深埋在每一個人的心中,只是什麼時候被喚醒而已,對她們而言,追尋自我想要的生活模式就是對自己的認同,這份認同不需要別人的認可,誰也沒有評斷高下的能力,但是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模式的權利。
 
青年覺醒是台灣近年來很流行的一句話,鼓勵年輕人參與政治、關心身邊的人事物,期許青年從書本的象牙塔中跳脫出來,為自己的土地或愛惜的事物發聲,原住民從以自身家園面臨的事件為開端,一連串的抗爭活動為的只是希望所有人能尊重自己的認同,就如同新任行政院發言人Kolas Yotaka一般,同樣希望大家能尊重她對自己的認同,可以適應、習慣她的名字。